未來的未來

從小看童話故事，我已忍不住會在心裡反思、吐嘈、反駁。🐠 最不喜歡美人魚，為什麼王子那麼笨移情別戀還要為他化成泡沫，這有什麼教育／人生意義？🔥為什麼賣火柴的姑娘那麼可憐，但沒有人施以緩手（故事是想說世界有多殘酷嗎？）。🌳傑克與豌豆明明是傑克偷了巨大的金鵝，被巨人追也是正常吧，最後還殺死了巨人⋯⋯

今次這篇，是關於狼來了。

／小時候看《狼來了》的故事，我就想像那牧羊童不是存心說謊，只是每次告訴大人時，狼就溜跑了；大人們不相信牧羊童，狠心不顧他可能被狼吃了的危險，最終珍視的財產（羊）被吃了也是活該。／

有時候會在Whatsapp 長輩群組收到些文章，好老實說，除了突顯自己與時化脫節、挑動世代矛盾，看不到對未來有什麼意義。

現實是，說出真相的小孩，總是承受著攻擊，什麼小孩是未來的橋樑，對收成期的人來說只是眼中釘。

這篇的例子是Greta Thunberg，你可以不喜歡他，但套用在她身上的理由、嘲笑，不也都是似曾相識，應用在我們熟知的人與事上：外國勢力、別有用心、被大人操矩、想成名etc？不如直接說，年輕人就是原罪，青春不是禮物，年少不多好，最好等半隻腳踏進棺才了才來發聲。

／我自問沒什麼值得驕傲的成就，只能時刻提醒自己所作所為，都不要變成未來世代的絆腳石。／

（原文刊於我在台灣聯合報的專欄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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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東南亞、中南美洲等比較貧窮的國家旅遊，常看到小孩子圍著觀光客賣東西或討錢。雖然很可憐，但如果只想減輕愧疚感而光顧或給錢，只會鼓勵其父母剝削子女接受教育的機會，甚至使不法分子拐賣兒童，操控行乞或做不法勾當；所以我都要狠下心來拒絕小朋友的推銷，只能現場直接先買食物讓他們飽餐。長遠來說，需要透過捐助機構來推行長期教育，讓當地人脫離貧窮。

去緬甸時我看到一個現象，當地人常去的小店，店員的年齡層都異常年輕，看來只有十到十五歲左右，不屬正常工讀生的年紀，從上班時間看來早已輟學。有見及此，我特意去了一家由當地慈善團體開設的餐廳。先是一群可愛又帶羞澀、十至十四歲的小朋友來迎接，和負責人了解後，才知道政府只提供至小學程度的免費教育，教學水平參差外，學生還得向老師和校長送禮送錢。農村家庭難以負擔，只好把小孩送到城裡打工，童工狀況非一時三刻能改變。

所以這家餐廳直接每年收留七到八位仰光一帶的街童，提供至少一年半的訓練，讓他們在餐廳學習，也教導緬甸文和英文、生活技能，提供食宿，張羅衣服，完成訓練再幫他們找工作；正是「授人以魚，不如授人以漁」。

眼前的孩子活潑有禮、一臉稚氣，但工作認真，從招呼客人、幫廚、洗碗、送菜、收錢樣樣都學。有問題就互相提點，英文講不來就用身體語言表達，笑容真誠可愛。我看著新來的小朋友，竟然連緬甸數目字都不懂得寫，負責人就像小朋友的保母，剛開始甚至連沖涼、洗手、剪指甲的基本衛生也要花時間教導。如果沒有這家餐廳，這些小朋友的未來，恐怕會和大部分當地青少年一樣，做苦力、拉三輪車或撿垃圾來糊口。

人們常把小朋友、年輕人稱為社會未來的主人翁；很可惜在現實生活，大人往往反覆抹殺未來世代的未來。在發展中地區，孩童不幸被迫成為賺錢工具，而發達國家不愁吃喝的小朋友，即使饒有思想地提出建言，也總有「收成期」、不願改變的大人，找出千千萬萬的理由作為攻擊，視為洪水猛獸；說的是瑞典少女格蕾塔·桑伯格（Greta Thunberg）。她發起了全球一百八十五國針對氣候危機的遊行，義正辭嚴地向全球領袖灑淚怒吼：「我們正處於生物大滅絕的開端，而你們只顧著談論金錢，以及永恆經濟發展的神話。你們怎能如此大膽妄為！」刀刃直插應當慚愧的大人，卻換來各式各樣的攻擊，以放大鏡挑剔其生活習慣，企圖偷換概念來指出只有完美聖人才能提出問題，大至指控她有精神病、人格抹殺為被外國勢力企業收買、洗腦，別有用心。

種種的藉口，聽起來真耳熟。這世界總有大人們，以自己的市儈來衡量年輕一代。只要想像未來將在人類造成的極端氣候中，惶惶面對天災，而上幾代到現世代的人造成爛攤子，卻拍拍屁股就歸西了，要年輕人扛起這樣的噩夢，我也會大聲怒吼哭泣呀。年輕人會義無反顧、不為個人利益地捍衛普世價值，那大人呢？小時候看《狼來了》的故事，我就想像那牧羊童不是存心說謊，只是每次告訴大人時，狼就溜跑了；大人們不相信牧羊童，狠心不顧他可能被狼吃了的危險，最終珍視的財產（羊）被吃了也是活該。上個月，有超過一萬名科學家聯署，警告地球正進入「氣候緊急狀態」。身為平民百性，我自問沒什麼值得驕傲的成就，只能時刻提醒自己所作所為，都不要變成未來世代的絆腳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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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都成為青少年了，在這亂世，希望他們都安好。